创作声明：本文为虚构创作，地名人名虚构，请勿与现实关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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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是真心的……”她一边流泪一边说着。
他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让他心动的女人，那张熟悉的脸在眼泪的冲刷下变得模糊，就像他们三个月来的所有甜蜜时光...
01
十月的梧桐叶子刚刚泛黄，早晨的公园里弥漫着淡淡的雾气。张世荣端着保温杯坐在石椅上，看着远处练太极的老人们，心里涌起一阵说不出的孤寂。
退休三年了，每天的生活都是重复的：早起、买菜、看新闻、午睡、散步、睡觉。日子过得像白开水一样寡淡无味。
“您这茶香味真不错。”一个温和的女声从身后传来。
张世荣回头，看见一个穿着深蓝色风衣的女人正朝他走来。她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样子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，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。虽然年纪不小了，但保养得很好，举手投足间透着一种知性的优雅。
“普通的铁观音而已，您过奖了。”张世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，“您也是来晨练的？”
女人在他身边坐下，动作优雅而自然：“是啊，每天都来这里走走。我叫林玉芬，您呢？”她的声音很温柔，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磁性。
“张世荣。”他说着，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。很久没有女人主动和他搭话了，尤其是这样优雅的女人。
“张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？”林玉芬问，语气里带着真诚的关切。
“退休了，以前在省设计院工作。”张世荣说，“您呢？”
“我是做会计的，也快退休了。”林玉芬叹了口气，“一个人过日子，有时候真的很累。”
张世荣心里一动。一个人过日子，这句话戳中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。自从妻子十年前去世后，他就是一个人撑着这个家，撑着这份孤独。
“是啊，”他说，“一个人确实不容易。”
从那天开始，他们每天早上都会在公园里相遇。张世荣发现林玉芬是个很有趣的谈话对象，她知识面广，说话温柔，总能在恰当的时候说出让人舒心的话。更重要的是，她似乎很懂他的孤独。
“我前夫五年前跑了，”有一天，林玉芬突然提起自己的过去，“因为赌博欠了很多债，丢下我和女儿就消失了。这些年来，我一个人拉扯着女儿，现在女儿也在外地工作，很少回家。”
她说话的时候，眼中闪烁着泪光，那种被抛弃的痛苦和无助，让张世荣的心都揪紧了。他想起自己的妻子，想起那些年一起度过的艰难岁月，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共鸣。
“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，”他安慰道，“人总要向前看。”
“您说得对，”林玉芬笑了，但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，“幸好遇到了您这样的好人，让我觉得生活还是有希望的。”
这句话让张世荣的心跳加速了。他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被需要的感觉，一种男人的责任感和保护欲在心中悄然萌芽。
随着接触的深入，张世荣发现自己越来越期待每天和林玉芬的相遇。她总是那么准时地出现在公园里，总是带着温暖的笑容，总是能记住他们上一次聊天的内容。她会关心他的身体状况，会询问他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，甚至会记住他爱喝什么茶，爱吃什么点心。
“您的儿子多大了？”有一天，林玉芬问起他的家庭。
“三十五了，在上海工作，”张世荣说，“一年回来两三次，平时就我一个人住。”
“那您一定很孤独吧？”林玉芬的眼中闪过一丝同情，“像我们这个年纪的人，最怕的就是孤独了。”
张世荣点点头，心里涌起一阵酸楚。是啊，孤独像一只无形的手，时时刻刻掐着他的脖子，让他喘不过气来。房子太大太安静，电视声音再大也填不满那种空虚。
“有时候真希望能有个人陪着说说话，”他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。
“我也是，”林玉芬轻声说，“一个人吃饭，一个人看电视，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事情，真的很累。”
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，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孤独和渴望。那一刻，张世荣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轻轻撞击了一下，一种久违的悸动在心中蔓延。
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一个周三的早晨。林玉芬没有出现在公园里，张世荣等了很久，心里隐隐有些担心。第二天她出现的时候，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。
“昨天怎么没来？”张世荣关切地问。
“胃疼得厉害，在家躺了一天。”林玉芬苦笑着说，“老毛病了，每次疼起来就要命。”
“那你得去医院看看啊，”张世荣急忙说，“胃病不能拖。”
“我也想去，但是……”林玉芬欲言又止，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。
“但是什么？”
“检查费挺贵的，我这个月的退休金还没发下来，手头有点紧。”林玉芬说得很委婉，但张世荣听出了她的难处。
“我陪你去，”张世荣不假思索地说，“钱的事情不用担心。”
林玉芬的眼中立刻涌出了泪水：“您真是个好人，但是这样不太好吧……”
“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，”张世荣说，“走吧，我们现在就去医院。”
在医院里，林玉芬被诊断为慢性胃炎，需要做胃镜检查。检查费用加上药费，一共花了一千多块钱。张世荣毫不犹豫地刷了卡，看着林玉芬感激的眼神，心里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。
“我一定会还给您的，”林玉芬握着他的手说，眼中含着泪水。那双手温暖而柔软，让张世荣的心跳得更快了。
“说什么还不还的，”他说，“你身体好了比什么都重要。”
从医院出来后，林玉芬对他更加亲近了。她开始给他发短信，内容都是一些关心的话语和生活的感悟。有时候是一句简单的“今天天气转凉了，记得多穿衣服”，有时候是一首小诗或者一段哲理性的文字。这些短信让张世荣感到被关怀的温暖，他也开始回复，两人的交流变得越来越频繁。
老朋友老刘察觉到了张世荣的变化。
“老张，你最近春风满面的，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？”一天，老刘来张世荣家里串门，开玩笑地问。
张世荣脸红了：“没什么，就是……认识了一个朋友。”
“什么朋友？”老刘的眼睛立刻亮了，“不会是女朋友吧？”
“别瞎说，”张世荣有些不好意思，“就是一个很好的朋友，我们聊得来。”
“是吗？”老刘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，“老张，咱们这个年纪了，得小心点。现在外面骗子很多，专门盯着咱们这些老头子。”
“不会的，”张世荣摇头，“玉芬不是那种人，她很善良，很真诚。”
“玉芬？”老刘眯起眼睛，“你们发展得很快啊。老张，我劝你还是谨慎点，现在的女人……”
“老刘，你想多了，”张世荣打断了他，“玉芬和我一样，都是孤独的人，我们只是互相陪伴而已。”
老刘看着张世荣坚决的表情，叹了口气，没有再说什么。但从那天起，他开始留意起这个叫林玉芬的女人。
02
机会很快就来了。几天后，老刘在公园里看到了林玉芬。她正在和另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聊天，两人坐得很近，那个男人的表情和张世荣当初的样子如出一辙——带着被征服的陶醉和小心翼翼的讨好。
更让老刘震惊的是，他听到林玉芬对那个男人说的话，和她对张世荣说过的话几乎一模一样：“我前夫因为赌博跑了，丢下我和女儿……一个人过日子真的很累……”
老刘的血液瞬间凝固了。他悄悄拿出手机，拍下了这一幕，然后匆匆离开了公园。
当天晚上，老刘就来到了张世荣家。
“老张，我有件事必须告诉你，”老刘的表情异常严肃，“关于那个林玉芬。”
“怎么了？”张世荣从老刘的表情中感受到了不祥的预兆。
老刘掏出手机，把拍到的照片给张世荣看：“今天下午我在公园里看到的。”
张世荣看着照片，脸色慢慢变白了。照片里的林玉芬和另一个男人亲密地坐在一起，那种熟悉的姿态让他心如刀绞。
“也许……也许只是普通朋友？”张世荣的声音有些颤抖。
“老张，”老刘严肃地说，“我听到她对那个男人说的话，和对你说的一模一样。连语气都没变。”
张世荣瘫坐在沙发上，感觉天旋地转。那些美好的回忆突然变得讽刺起来，那些温暖的话语也变成了冰冷的谎言。
“不可能，”他还在挣扎，“她对我的感情是真的，我看得出来。”
“老张，你清醒点吧！”老刘的声音有些激动，“这就是个骗局，专门骗咱们这些老家伙的感情和钱财。你赶紧断了这个念头，别越陷越深。”
但张世荣已经听不进去了。他的脑海里全是林玉芬温柔的笑容，全是她说过的那些动人的话语。他不相信，也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。
第二天早上，张世荣照常去了公园。林玉芬已经在那里等着了，看到他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。
“昨天晚上睡得好吗？”她关切地问。
张世荣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，想从中找出一些破绽。但林玉芬的眼神依然那么真诚，笑容依然那么温暖，丝毫看不出任何做作的痕迹。
“玉芬，”他试探性地问，“你除了和我在一起，还和别的人交往吗？”
林玉芬愣了一下，然后笑了：“你在怀疑什么？我除了你，还能和谁交往？像我这个年纪的女人，谁会要？”
她说得那么自然，那么真诚，让张世荣心中的疑虑又消散了一些。也许老刘真的看错了，或者只是误会。
“没什么，就是随便问问。”张世荣说。
“世荣，”林玉芬忽然握住了他的手，“我想和你商量个事。”
“什么事？”
“我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，我觉得……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考虑以后的事情？”林玉芬的脸微微红了，眼中带着羞涩的光芒。
张世荣的心跳加速了：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我的意思是，咱们都不年轻了，如果能有个伴儿，互相照应，不是很好吗？”林玉芬的声音很轻，但每个字都敲击着张世荣的心脏。
这一刻，张世荣彻底忘记了老刘的警告。他看着林玉芬羞涩的模样，觉得自己就像个十八岁的小伙子，血液里涌动着青春的激情。
“我也是这么想的，”他激动地说，“玉芬，我……我很喜欢你。”
林玉芬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，但很快就被感动的泪水掩盖了：“世荣，我也是……”
从那天开始，他们的关系迅速升温。林玉芬开始经常到张世荣家里来，她会帮他收拾房间，做饭洗衣，把这个死气沉沉的家变得有了生气。张世荣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，每天都充满了期待。
但问题也随之而来。
第一个问题出现在一个周末。张世荣去银行取钱的时候，发现卡里少了三千块。他查询交易记录，显示是在一家高档商场的珠宝店刷的，但他根本没去过那家店。
他立刻给林玉芬打电话：“玉芬，你昨天用我的卡了吗？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，然后传来林玉芬慌张的声音：“啊，对不起，我昨天去买菜的时候，钱包忘在家里了，就拿了你的卡。可能……可能不小心多刷了什么东西。”
“你在珠宝店买什么了？”张世荣问。
“珠宝店？”林玉芬的声音更加慌乱了，“我没去过珠宝店啊，可能是POS机出错了。这样吧，我明天就把钱还给你。”
03
第二天，林玉芬真的给了张世荣三千块现金。她解释说是卖掉了自己的一个手镯，脸上带着歉疚的表情。
“对不起，给你添麻烦了，”她说，“以后我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。”
看着她真诚的表情，张世荣心中的疑虑又消散了。也许真的是个误会，也许是POS机出了问题。他选择相信她，选择相信这个让他重新感受到爱情的女人。
但老刘显然不这么想。
“老张，你清醒点吧！”当张世荣把这件事告诉老刘时，老刘几乎是咆哮着说，“这是明显的试探，她在测试你的底线！”
“不是的，她已经还钱了。”张世荣为林玉芬辩护。
“还钱？”老刘冷笑，“那三千块钱对她来说算什么？她现在还钱，是为了骗你更多的信任，骗你更多的钱！”
“老刘，你太偏激了。”张世荣摇头，“玉芬不是那种人。”
“她是什么人你根本不知道！”老刘激动地拍了拍桌子，“老张，我求你了，离她远点，趁现在还来得及。”
但张世荣已经听不进任何劝告了。在他眼里，林玉芬就是他生命中的救赎，是他晚年最后的希望。他不愿意，也不能失去她。
第二个问题出现在一个月后。
那是个周日的下午，张世荣正在家里看新闻，门铃突然响了。他开门一看，站在门外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，化着浓妆，穿着紧身衣，身上散发着浓重的香水味。
“您是张叔叔吧？”女人笑着说，“我是小雨，玉芬阿姨的女儿。”
张世荣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，心里涌起一阵疑虑。林玉芬说过女儿在外地打工，但眼前这个小雨，看起来不太像个正经的打工妹。她的穿着太时髦了，妆容太精致了，手上戴着价值不菲的首饰，身上散发着一种他说不清楚的气质。
“玉芬没和我说你要来，”张世荣说。
“是这样的，”小雨的表情突然变得忧伤，“玉芬阿姨的胃病又犯了，这次挺严重的，现在在医院里。医生说需要住院观察，但是……”
她停顿了一下，眼中带着恳求的光芒：“住院费要两万块，我们一时拿不出来。张叔叔，您能不能先借点钱应急？等玉芬阿姨出院了，我们一定还您。”
张世荣心里一紧：“玉芬住院了？她怎么不告诉我？”
“她不想麻烦您，”小雨说，“但是我看她那么痛苦，实在忍不住了，就偷偷来找您。张叔叔，您是玉芬阿姨最信任的人，她经常跟我提起您。”
张世荣陷入了纠结。两万块不是小数目，但如果林玉芬真的病了，他又不能见死不救。看着小雨焦急的表情，他心软了。
“好吧，我去银行取钱。”他说。
小雨接过钱的时候，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：“谢谢张叔叔，您真是个大好人。玉芬阿姨知道了一定会很感动。”
但是接下来的一个星期，林玉芬既没有给他打电话，也没有出现在公园里。张世荣很担心，给她打了好几次电话，都是关机状态。他甚至想去医院找她，但小雨没有告诉他具体在哪家医院。
一个星期后，林玉芬终于出现了。她看起来确实憔悴了很多，脸色苍白，身体也瘦了一圈。
“对不起，让你担心了，”她虚弱地说，“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星期，手机也没电了。”
“没关系，身体要紧。”张世荣心疼地看着她，“现在感觉怎么样？”
“好多了，”林玉芬勉强笑了笑，“小雨跟我说了，谢谢您的帮助。我这就把钱还给您。”
“不急，你身体刚好，先养着。”张世荣说。
但林玉芬坚持要还钱。她说自己卖掉了一些首饰，凑够了两万块。张世荣看着她认真的样子，心中的疑虑彻底消散了。如果她真的是骗子，又怎么会主动还钱呢？
然而，事情远比他想象的复杂。
那天晚上，张世荣躺在床上，脑海里反复回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。老刘的警告，银行卡被盗刷，小雨的突然出现，林玉芬的住院……这些事情单独看起来都有合理的解释，但串联起来，却让人觉得有些奇怪。
他想起小雨接过钱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得意，想起林玉芬解释银行卡问题时的慌张，想起老刘拍到的那张照片。所有的疑点像拼图一样在他脑海中拼凑着，形成了一个可怕的轮廓。
04
第二天一早，张世荣没有去公园，而是直接去了银行。他把卡里的大部分钱转到了另一个账户上，只留了十万块作为日常开销。这样做让他觉得有些对不起林玉芬，但直觉告诉他，必须小心行事。
果然，试探很快就来了。
那天下午，小雨又来了，这次看起来比上次更加焦急。
“张叔叔，”她一进门就说，“玉芬阿姨的病情反复了，医生说可能需要做手术。”
“什么手术？”张世荣问。
“胃癌手术，”小雨的眼中涌出了眼泪，“医生说如果不及时手术，可能就来不及了。但是手术费要十万块，我们实在拿不出来。”
张世荣的心沉了下去。十万块，这个数字让他想起了银行卡里剩余的金额。这是巧合吗？
“玉芬现在在哪家医院？”他问。
“市人民医院，”小雨立刻回答，“在重症监护室，不能探视。”
“我要去看她。”张世荣说着就要出门。
“张叔叔，您现在去不合适，”小雨拦住了他，“重症监护室有规定，只能家属进去。而且玉芬阿姨现在的状况也不适合见外人。”
“我不是外人！”张世荣的声音变得严厉。
小雨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，眼中闪过一丝慌张：“我……我的意思是，等手术做完了，您再去看她也不迟。现在最重要的是筹钱。”
张世荣看着小雨慌张的样子，心中的疑虑更重了。他想起老刘的话，想起自己这些年来积累的人生经验。六十八年的人生阅历告诉他，眼前这个女人在说谎。
“我需要考虑一下，”他说。
小雨的脸色变了：“张叔叔，时间真的很紧急，医生说最好今天就能交上手术费。”
“我说了要考虑一下。”张世荣的语气变得冰冷。
小雨看着他坚决的表情，眼中闪过一丝怨恨，但很快就被委屈的泪水掩盖了：“好吧，那我再想想别的办法。”
她走后，张世荣立刻给市人民医院打电话，询问是否有林玉芬这个病人。
医院的回复很简洁：没有。
张世荣的血液瞬间凝固了。他颤抖着手又打了几家医院的电话，得到的回复都是一样的：没有林玉芬这个病人。
那天晚上，张世荣彻夜未眠。他坐在阳台上，看着窗外的灯火，心里涌起一阵从未有过的绝望。三个月来的甜蜜回忆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了，留下的只有深深的羞辱和愤怒。
他想起林玉芬温柔的笑容，想起她体贴的话语，想起她眼中的泪水。所有的一切，都是假的吗？那些让他心动的瞬间，那些让他重新感受到爱情的时光，都是精心设计的骗局吗？
05
次日，他没有去公园，而是直接去了派出所。他要查查林玉芬的身份证信息，要弄清楚这个女人到底是谁。
警察查询后告诉他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：这个身份证号码对应的林玉芬，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。
“那么，现在这个冒充林玉芬的女人是谁？”张世荣问。
“这就需要进一步调查了，”警察说，“您有她的照片吗？”
张世荣掏出手机，翻出了和林玉芬的合影。看着照片里她灿烂的笑容，他的心里涌起一阵苦涩。
“我们会调查的，”警察说，“不过您得有心理准备，这种案子通常都是团伙作案，涉及的不只是感情诈骗，还可能有金融诈骗。”
从派出所出来，张世荣觉得天都塌了。他想起老刘的警告，想起自己的固执，想起那些被蒙蔽的日子。羞愧、愤怒、绝望，各种情绪在心中翻滚着，让他几乎无法呼吸。
手机响了，是“林玉芬”打来的。
“世荣，”电话里传来熟悉的温柔声音，“小雨告诉我你不愿意借钱给我做手术。我不怪你，毕竟我们认识的时间还不长。但是……”
她的声音哽咽了：“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，我想告诉你，这几个月是我最快乐的时光。”
张世荣握着手机，手都在颤抖。即使知道了真相，这个声音依然让他心软。那种被爱的感觉，那种被需要的快乐，是真实存在过的。
“玉芬，”他说，“你现在在哪里？”
“在医院里，”她的声音很虚弱，“医生说如果今晚筹不到手术费，明天可能就……”
“你等着，我马上过去。”张世荣说。
“真的吗？”电话里传来惊喜的声音，“世荣，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。”
挂断电话后，张世荣给儿子打了电话。儿子在上海工作，平时很少联系，但这次张世荣觉得必须让他知道这件事。
“爸，怎么了？”儿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意外。
“小伟，你能不能请假回来一趟？”张世荣的声音有些颤抖。
“出什么事了？”
“我……我可能被人骗了，”张世荣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，“骗了很多钱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，然后传来儿子急切的声音：“爸，你别急，我马上买票回去。在我回去之前，你什么都别做，什么钱都别给任何人，听到了吗？”
“听到了。”张世荣说，眼中涌出了泪水。这么多年来，他总是报喜不报忧，不想给儿子添麻烦。但现在，他真的需要家人的支持。
晚上十点，张世荣的手机响了。是“林玉芬”打来的，声音听起来异常虚弱。
“世荣，救命……我摔了，头晕得厉害，爬不起来了……”她的声音断断续续，“快来救我……”
“你在哪里？我马上过去。”张世荣立刻从床上坐起来。
“在我家……我爬不起来了……好像要死了……”
张世荣匆忙穿上衣服，开车赶到林玉芬住的小区。这是个老式的居民区，楼道里没有灯，他摸黑上到三楼，找到了她的房门。
奇怪的是，房间里有灯光，但门是锁着的。张世荣敲门，没有人回应。他贴近门板仔细听了听，里面传来压抑的说话声：
“快点，把卡拿过来。”
“密码多少？”
“六个8，他生日。”
“还有多少钱？”
“应该有十万左右，全部转走。”
“他的手机呢？”
“别动，等会儿还要用。”
张世荣的血液瞬间凝固了。他听出了其中一个声音是小雨的，还有两个男人的声音。他们在干什么？在偷他的银行卡吗？
他想转身离开，但脚步却像钉在地上一样动弹不得。愤怒和震惊让他几乎无法思考。
06
就在这时，楼下传来保安的喊声：“有小偷！刚才两个年轻人从三楼翻窗跑了！”
房间里的声音戛然而止，接着传来慌乱的脚步声。
张世荣用颤抖的手推了推门，门居然开了。他走进去，看见“林玉芬”坐在地上，头发散乱，衣服凌乱，眼中带着惊恐和绝望。
“世荣，”她看到他，立刻哭了起来，“是我女儿的朋友，他们说要借你的卡用一下，我不知道他们会这样做……”
张世荣看着她，心里涌起一阵巨大的悲哀。即使到了这个地步，她还在演戏，还在试图欺骗他。
手机响了，是银行发来的短信：您的账户支出40万元。
张世荣看着短信，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。40万，那是他转移到安全账户之前，原卡里的全部余额。他们是怎么知道他还有另一张卡的？是怎么知道密码的？
“我的卡……”他喃喃地说。
“世荣，听我解释，”林玉芬爬起来，想要抓住他的手，“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这样做。我对你是真心的，这三个月来，我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……”
张世荣看着她，慢慢掏出手机，打开了拨号键盘。110三个数字在屏幕上格外醒目。
“我没想害你，”林玉芬看到他的动作，哭得更厉害了，“我是真心的，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……”
张世荣的手指停在拨号键上。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，那张熟悉的脸，那双曾经让他心动的眼睛。三个月来的甜蜜时光像电影一样在眼前闪过——第一次相遇时的怦然心动，生病时她的细心照料，深夜里她发来的温暖短信，她说要和他共度余生时眼中的羞涩……
这一切，真的都是假的吗？
“你们拿走了我多少钱？”他问，声音沙哑得像破风箱。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，”林玉芬哭着说，“世荣，你相信我，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拿你那么多钱。”
“四十万，”张世荣说，“我全部的积蓄。”
林玉芬的脸色刷地白了。她显然没想到数目会这么大。
“我……我让他们还给你，”她说，“世荣，你不要报警，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。”
张世荣看着她，突然笑了，那笑声里带着无尽的悲凉：“还给我？你拿什么还给我？你连真名都不敢告诉我，还拿什么还给我？”
林玉芬愣住了：“你……你知道了？”
“我知道真正的林玉芬十年前就死了，”张世荣说，“我也知道你们是一个团伙，专门骗我们这些老头子的钱。”
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林玉芬不再哭泣，不再辩解，只是呆呆地看着他。
“那你为什么还来？”她问。
“因为我想看看，你们要把戏演到什么时候，”张世荣说，“也想看看，我这个老头子在你们眼里到底值多少钱。”
“四十万，”林玉芬忽然说，“你值四十万。”
这句话像一把刀子捅进了张世荣的心脏。四十万，这就是他六十八年人生的价值吗？这就是他三个月来付出的真心换来的答案吗？
“你们演得真好，”他说，“如果不是老刘提醒我，如果不是那些破绽，我可能真的会相信你们。”
“有些东西不是演的，”林玉芬忽然说，声音里带着一种奇怪的真诚，“我对你……确实有过那么一点点真心。”
张世荣看着她，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。这句话是真的吗？在这场精心设计的骗局中，真的有过一丝真心吗？
但这已经不重要了。真心也好，假意也罢，都改变不了他被骗的事实，改变不了他失去全部积蓄的现实。
他最终没有按下报警电话，而是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。走出小区的时候，他听见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，但那哭声听起来更像是恼羞成怒。
第二天，儿子从上海赶了回来。看到父亲憔悴的样子，儿子的眼中涌出了泪水。
“爸，对不起，我应该多关心你的，”儿子说，“如果我经常回来看你，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。”
“不怪你，”张世荣摇头，“是我太天真了。”
儿子陪着他去了银行，把剩下的钱都做了保护处理，然后又去了派出所正式报案。警察告诉他们，这种案子很常见，但破案率不高，因为这些人通常作案后就会迅速转移。
“能追回多少钱？”儿子问。
“很难说，”警察摇头，“这些团伙很狡猾，钱一到手就会立刻转移到境外账户。”
一个星期后，警察打来电话，说抓到了几个嫌疑人，包括那个冒充林玉芬的女人。她的真名叫王美丽，今年四十二岁，和她的同伙专门从事老年人感情诈骗，已经作案十几起。
“钱追回来了吗？”张世荣问。
“追回了一部分，大概八万块，”警察说，“其余的已经被挥霍掉了。”
张世荣苦笑了一下。损失了三十多万，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。但比起金钱的损失，感情上的创伤更加难以愈合。
儿子提出要搬回来和他一起住，但被张世荣拒绝了。
“你有你的生活，”他说，“我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自己。”
“可是爸……”
“没什么可是的，”张世荣摆摆手，“这件事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。”
“学到了什么？”
张世荣看着窗外，沉默了很久，才说：“学到了什么是现实。”
07
儿子走后，张世荣把家里所有的网络都断了，删掉了所有的社交软件，甚至连智能手机也换成了老年机。他不想再和任何陌生人接触，不想再听到任何甜言蜜语。
老刘来看他的时候，他正在阳台上浇花。
“老张，怎么样？”老刘小心翼翼地问。
“还活着，”张世荣头也不回地说。
“损失大吗？”
“三十多万。”
老刘倒吸了一口冷气，然后叹了口气：“老张，我早就提醒过你……”
“我知道，”张世荣打断了他，“是我不听劝。”
“以后可得长记性了。”
“我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了，”张世荣说，“从今以后，我谁也不相信。”
“也不能这么绝对，”老刘劝道，“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。”
张世荣没有回答，只是专心地照料着花草。这些花是他妻子生前种的，十年来一直由他照料着。花不会说谎，不会欺骗，它们只是安静地生长，安静地绽放，安静地凋零。
从那天起，张世荣彻底改变了生活方式。他不再去公园，不再和任何陌生人说话，甚至连买菜都选择在人最少的时候去。他把自己封闭在这个家里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。
有时候，夜深人静的时候，他会想起“林玉芬”最后说的那句话：“有些东西不是演的，我对你确实有过那么一点点真心。”
这句话是真的吗？在那场精心设计的骗局中，真的有过一丝真心吗？也许有，也许没有，但这已经不重要了。重要的是，他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的真心了。
春天来了，阳台上的花开得特别茂盛。张世荣坐在花丛中，看着远处的夕阳，心里涌起一种说不出的平静。也许，孤独也是一种幸福，至少不会再被人伤害。
他端起茶杯，慢慢品味着茶水的苦涩。这苦涩的味道，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要真实，比任何承诺都要可靠。
退休金7500，存款还剩60多万，这样的晚年生活依然可以过得很安稳。只是再也不会有人陪他说话了，再也不会有人关心他冷暖了，再也不会有人和他一起看夕阳了。
但这样就够了。至少，不会再有血的教训了。
发布于：江西